2025年AAS-in-Asia Conference 於6月1日至4日,在尼泊爾加德滿都舉行,聯合百科為亞洲國家少數參展商之一,此行主要任務是為資料庫平台募集新興的亞洲研究學刊,現場有三十餘個大學與研究機構主動洽詢,反應相當熱烈。
亞洲研究協會(AAS)成立於1941年,目前已是全球規模與影響力最大的亞洲研究學術組織之一;自2014年起增設亞洲分會場,每年在不同亞洲城市舉辦,強調「在地視角」與「全球對話」的結合。
本次會議的主題為「重塑全球亞洲:邊緣、現代與流動」(Reframing Global Asias: Margins, Modernities, Mobilities),恰與尼泊爾的國家現實形成深刻呼應。
漢藏元素,印佛共生,文化交融下的現代性
尼泊爾常被視為地緣政治的邊緣——夾在中國和印度兩大文明之間,經濟欠發達,脫離君主制尚不足二十載的共和國仍處於民主轉型的陣痛期。然而,正是這種「邊緣性」成為本次會議最具啟發性的思考切入點。歷史上,尼泊爾絕非被動的緩衝帶,而是喜馬拉雅知識環流的關鍵節點。加德滿都谷地作為多元文明交匯的十字路口,其文化混雜性在紐瓦爾建築中的漢藏元素、印度教與佛教共生的儀式實踐中得到生動體現。會議中,學者們特別關注這種文化交融如何塑造了尼泊爾獨特的現代性經驗。作為全球重要的勞工輸出國,尼泊爾數百萬移民分散在中東、東南亞及歐洲,大多從事基礎性工作,這一現象折射出全球化時代資本流動的不平等格局。這種由草根跨國流動催生的文化交融,恰如其分地詮釋了「全球亞洲」的動態本質。移民們帶回的不僅是匯款,更有融合了多地元素的生活方式與文化實踐,在加德滿都的街巷中形成獨特的現代性景觀。
西方語言訓練的AI模型與文化偏見
值得注意的是,在此次會議中,有學者關注到數位人文對於學術研究的未來意義,並展示目前利用AI訓練不同語言和不同媒介的閱讀階段性成果。人工智能技術對人文研究帶來的機遇與挑戰。研究顯示,當前AI技術在處理亞洲語言,例如中文文本方面已取得顯著進展,為保存和解讀瀕危文獻提供了新的技術可能。然而,學者們也尖銳地指出了當前技術發展中存在的關鍵問題 : 最突出的是主流AI模型普遍存在的數據偏向性困境——非西方語言在訓練語料庫中的代表性嚴重不足,這種結構性缺陷導致算法在處理亞洲文本時往往產生系統性偏差。值得注意的是,當技術工具本身隱含著文化偏見時,其所謂的「客觀分析」實際上可能在無意識中重構甚至扭曲原始文本的本真意義。這種技術局限性不僅存在於文本分析領域,在圖像識別與跨模態檢索方面同樣表現明顯。由於訓練數據的不足和算法設計的缺陷,系統對視覺元素的識別準確率和分類合理性仍有很大提升空間。這些問題的存在,凸顯了數位人文領域亟待建立更加多元、均衡的技術發展路徑。
加德滿都的塵埃 VS 矽谷的代碼
透過4天的AAS-in-Asia得見,當西方學術體系仍主導亞洲研究時,如何讓喜馬拉雅山麓的學者定義自己的現代性 ? 或許只有當加德滿都的塵埃與矽谷的代碼在學術對話中佔據同等權重時,才真正開始解構知識的權力結構。
會議結束後,許多學者走出星級酒店的舒適圈,深入加德滿都的市井街巷。他們站在斑駁的佛塔下,穿行於巴德崗的古老街市,甚至遠赴博卡拉的湖畔和山區村落。這種自覺的「田野轉向」,唯有走出國際會議的精緻氣泡,才能真正觸摸到這個國家被折疊的現實圖景。
在喜馬拉雅山的聖潔佛國的土地上,2015年大地震的傷痕仍在,重建的磚牆與危房比鄰而立。這些物理空間的創傷記憶,與會議中討論的知識裂縫形成奇妙呼應。這種認知促使我們重新思考「全球亞洲」的實質內涵——真正的跨文化對話,應當始於對邊緣經驗的謙卑聆聽。當國際學術的光逐漸穿透喜馬拉雅的重巒疊嶂,或許最珍貴的不是什麼新的理論框架的產出,而是保持對知識裂隙的敏感,在現代化浪潮中守護那些即將消逝的在地智慧。
本次會議由尼泊爾社會科學協會(Social Science Baha)主辦,吸引了來自約50個國家的1400多位學者與學生,共設置了260個學術單元,涵蓋歷史、文化、政治、科技等多個領域。為容納龐大的參會規模,主辦方利用四家風格迥異的相鄰酒店作為會場——從簡約的當代建築、典雅的西式廳堂,到傳統繁複的神廟式民族建築。每日午間,與會者還能輪流體驗尼泊爾特色美食,在學術交流之餘感受本地文化。 (撰稿人 : 張露)

開幕式精彩的民族舞蹈

開幕式Keynote演說者Pitamber Sharma 教授

主辦單位「尼泊爾社會科學協會」主席Nirmal Man Tuladhar教授(左), 聯百總編輯伍翠蓮(中),當地最知名人氣書店Vajra Books老闆Bidur Dangol先生(右),在聯百展位前合影